他每天上山,看見的光,每天都不一樣。
很奇怪,心頭的痛苦也漸漸平靜下來了。
他說,他在水邊碼頭跟媽媽抱頭痛哭,看見媽媽被綁著拉上船,船在那道細細的長流里漸漸隱沒。
他媽媽被賣給人口販子,在她要被賣走前三天,她身上被澆上油,那時他被關在屋里,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砸破房門,又吼又哭沖到廚房揮著一把菜刀沖到祠堂里要救媽媽,族里五六個男人抓住他,仍擋不住他瘋狂的嘶叫,眾人被他嚇壞了,媽媽沒被點上火燒Si掉,但終究被賣了。
媽媽本來跟著外地來的一個染工跑了,族人找了十多天,把人抓回來,沒過三天…他從此沒有再見到媽媽…
「我媽媽好美,歌唱得真好聽,我從來沒聽過b她更好的歌聲…」老師沉入回憶里,隔了好一會兒,他向著無盡的冥暗,像是說給自己聽的話,「我知道,媽媽一直活著。像那道細細長流一直閃著金光。」
聽見老師說這話時,我的腦海里也出現了那道長河,異常的清晰明亮。
水上閃著金光,也閃在心頭,那晚我回到床上,也不知夜有多深,只知一闔眼,再睜開眼睛時,天地明晃晃彷如新生。
是的,應該拿出本能來生活,怕什麼?
為什麼要把自己拘束在規矩道德里,左顧右盼使自己動都不動了,動是生命的現象,動是一切富有的泉源,要動才能味嘗到生活的真味,想做什麼就做下去。天真誠懇地生活罷!
隔日,我忙著在清理宿舍轉角處的小閣樓,背著行囊準備回家過年的同學見到,紛紛停下腳步問,忙什麼呢?我邊打掃邊回答,收拾一間練功房。
小閣樓空了出來,又接上一顆五燭光的電燈,燈泡上罩張錫紙,投出一圈溫熱的光,我整日畫畫,畫面上變換不同的人像,來往的同學見了,會湊過來看兩眼聊幾句,我只顧自的畫下去。
大年三十,天未亮,我又聽見嘶裂的哭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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