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用金色的眼睛凝視著天空,喃喃地說,我知道了,深淵就是五彩斑斕的黑。
倒插在他身旁的神像沒有回應。絲柯克也沒有回應。五彩斑斕黑的深淵同樣沒有回應。
少女基本不理會少年。習慣了阿賈克斯的存在,她便漸漸恢復了不喜歡說話的性格。冷冷的,淡淡的,只教學,不閑聊。不戰斗的時候少女就默默地蹲在鍋前熬湯。她永遠穿著高跟鞋,永遠留著長指甲,永遠翹起一根小拇指捻起勺柄,永遠在最后一道工序時加入魔獸之尾,蜥蜴之眼這類素材。熱氣飄香十里,法師聞到會沉默,魔獸嘗到都流淚。后來做飯的任務也交給了阿賈克斯。
這樣的日子重復下去,少女難道不會感到厭倦嗎?
阿賈克斯暫且沒有感到厭倦,因為絲柯克從不留情。即使自己只有一只眼睛能用,他仍能看到師父的刀割在自己胳膊上的時候,皮要先卷起來,傷口才會涌出鮮血。多么激烈的感受!越是痛,就越能感到自己的存在。
阿賈克斯到處受傷,臉頰,手掌,胳膊,大腿,左右腹部,右胸口,少年渾身上下無一不被絲柯克的劍擊穿刺穿捅穿過。然而疼痛沒有讓少年退卻,強烈的喜悅與快感將他的頭腦沖昏。還有什么比這樣的戰斗更加快樂?生存,拼命,忘我地與強敵廝殺。在即將敗北的剎那找出對方弱點,絕地反擊。沒有任何一件事會比這更讓人欲罷不能。
三棱刺扎入阿賈克斯的腹部的時候,血從凹槽里汩汩地流出來。紅的,溫的,被深淵染色了,又變成了紫色。像葡萄酒,發酵的味道。阿賈克斯靠在神像旁半睜著眼,嗅了半天才知道那只是腥臭的味道。腥臭的血順著少年的五指縫隙涌出。來自地面的血液,活人的血液,被神靈眷顧的血液。阿賈克斯的血液。
血的味道彌漫在深淵之中,吸引無數魔獸躡足而至。
那是什么魔獸?深藍色的頭顱,嘴巴長在眼睛的位置上,腿是章魚的腕足與螃蟹的蟹螯。脊椎一節一節地拔出來,從咯吱窩的位置。沾滿眼珠的巨刃即將碰到阿賈克斯的時候,又無趣地繞開,筆直夠向他身旁的神像。神像,巖神,摩拉克斯——璃月的帝君,塵世七執政,戰力至高的武神。聽起來多么偉的頭銜啊!如今卻只能被鎖鏈束縛著,連人帶名號地倒插在這里,看那些不可名狀的巨獸撲向自己。多像一個講了半天不知該從何笑起的糟糕笑話。
阿賈克斯默默地看著那魔獸伸出骨節刺向神像。
把三棱刺從肚子里拔出來,扔飛鏢似的投過去,那魔獸便哀嚎著逃走了。阿賈克斯替摩拉克斯清理掉濺在其上的血,難得細心的樣子。盡管他并不熟悉摩拉克斯,他只是習慣于在休息時靠在那只神像的旁邊。而那神像也會回應似的,為他治愈所有的傷口。但這些日子他們似乎成了很好的伙伴。一個人和一個石頭成為了好朋友——更加奇怪的意象。
那些不可名狀的獸類總是想靠近神像。先是帶著極大的怨恨,氣勢洶洶地沖過來,從太陽穴的位置發出嘶鳴,恨不得生吞活剝。可是真到靠近的時候,卻又紛紛失去了戰意,無論多么尖銳的骨節兵刃都軟了,糯了,蠕動著顫抖著,紛紛從耳朵的位置流出黑色的汁液。是眼淚嗎?它們哭著乞求,哀嚎。顫抖然后叩拜。
神像無動于衷,只倒插在地面之上,被鎖鏈束縛著。他的臉被連衣帽一樣的東西遮住了,阿賈克斯看不清他的表情。不過那大概也是神靈面對眾生無所謂的樣子。
難道名為摩拉克斯的武神對深淵的人做過什么嗎?阿賈克斯轉而問向絲柯克。
絲柯克沒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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