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到來,張妙白整了整衣衫,接著對趙當世與王來興分別福了一福,乜視覃施路一眼,施施然而去。
王來興等她行遠,走上前來鎖眉道:“當哥兒,你怎么和她混在一起。”張妙白的做派,他耳聞目見,又因為后司長官,平日里更是多與這個女人打交道,深知其能。他自從獨領一司后,心智成熟的很快,自我主張也多了起來,現下見此光景,心里開始擔心一向正直不阿的趙當世會被狐媚之術所迷惑。
他面有不悅,仍顧忌自己這個大哥面子,不再繼續說下去。趙當世反而不好意思起來,微紅著臉,半晌不說話,看著不遠處的覃施路,她也是神情復雜,不肯挪到自己面前。
幾人都在尷尬,一個破鑼嗓子冷不丁飛了出來:“哎呀,都指揮大駕到臨,屬下未克遠迎,罪過罪過!”不用看人也知,定是何可畏到了。
何可畏自輔佐王來興堅守大獲山后,自知在營中站穩了腳跟,這段時間來端的是意氣風發。前些日子整編軍隊,他又帶領一幫各地投誠的文士儒生大大出力,立了不小功績,趙當世因此實事求是當眾表揚了他,他便儼然成為了趙營中文臣第一人。除了侯大貴等少數幾名高級軍官外,營中兵將都開始對他恭敬有加,尊稱一句“何先生”。
早前任職官府中,何可畏是下吏中的下吏,不要說差遣別人,衙門里只要有官身的,哪個不是對他頤指氣使。就同僚小吏,欺他形單影只,也合起伙作弄他。反觀現在,名義上他依然只是王來興的副貳,但實質上,他已經成為了營中文士的頭領。趙當世入川以來,各地搜羅強迫,積累至今,后司中亦攢了有個一二十人的儒生文人。這些人雖大多才不堪用、品行不端,可好歹識字會使筆墨,這些活,是那些武夫們萬萬比不上的。憑借這一點,何可畏開始逐漸插手軍務,就說之前整編軍隊一事,若無他居中統籌,任命文員編籍造冊,是絕不可能進展如此神速的。
趙當世深知其中關竅,一方面慶幸于自己堅持網羅文士的計劃產生好的效果,一方面也開始隱隱擔心營中文士團體內何可畏一家獨大。看來有必要再提拔一人,不說與何可畏分庭抗禮,也得暗中作為掣肘牽制。
君王權術不是一蹴而就,而是慢慢磨練滋生的。趙當世身在其中,自不知自我的逐漸蛻變。眼下倚仗何可畏的地方還多,對他便也親切些許,擠出個微笑道:“何先生,幾日不見,倒是更顯年輕啦。”
何可畏彎著腰,偏頭擺手道:“老身子老骨,和‘年輕’二字全搭不上界嘍。只是見都指揮到來,喜從心生,容光煥發罷了。”
“哎,都是老相識了,整那一套繁文縟節作甚?許久沒來后司,今日特來看看。”趙當世說著邊走。幸虧這姓何的出面,否則氣氛還真難活絡起來。
走了一陣,趙當世偷眼看到覃施路悶聲不響遠遠跟在后面,有些懊喪,悄悄招近王來興道:“你去陪陪她。不要讓她不開心了。這里讓何先生作陪即可。”王來興與覃施路年紀差不多,他倆相伴,當不至于寂寞。
趙當世吩咐完,朗聲道:“王把總,你事務繁忙,不勞多陪。有什么事我問何主簿便可。”王來興應命而去,領著覃施路轉向他處。覃施路走時,不時回望趙當世,趙當世心中有些惆悵,狠心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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