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成府部及時殺到。
他帶著本部兵士,先靜候在不遠處林中觀察著局勢,眼見戰(zhàn)事膠著,遂當機立斷,下令楊招鳳等出擊。不過他這一擊,卻分兩撥。第一波,大概十余人,乃是司中騎兵老手,之前多少有過斥候經(jīng)驗的老卒。這些人對于馬匹的掌控相對來說較為精熟,故而楊招鳳領著他們,率先出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施南兵陣后進行沖擊。而第二波,則是隨后跟著、剩余下馬步戰(zhàn)的馬軍。這些人雖因有騎乘經(jīng)驗而被招募進馬軍司,但訓練日短,技巧尚未嫻熟。更何況此時他們所乘之軍馬,大多低劣更沒有全身具裝披掛,裝備好的也不過是裝了面簾或是當胸,確切的說只能算作輕騎兵,無法用作重騎兵那樣對敵人進行沖擊。楊招鳳那撥馬上老手還好說,沖擊一陣,尚能憑借馬技,撥轉馬頭,穿插出來,不至于陷入包圍而動彈不得,這些新手就不好說了。要知道,這二百來匹軍馬可是趙營馬軍的全部家當,來之不易。楊成府清楚趙當世對馬匹的重視與愛惜,所以在對自己的手下沒有完全的信心之前,他萬不敢拿這些馬做賭注、投入戰(zhàn)斗。
饒是如此,施南兵也支持不住了。楊招鳳當?shù)仁囹T先到,借著馬速,立時在施南兵背后撕開一個大口子,施南兵驚慌失措,四散開來,有膽大的見楊招鳳等不過寥寥十幾騎,又散而復聚,來圍馬軍。楊招鳳防的就是這一手,唿哨幾聲,十幾馬軍就像被一條繩子牽著一般,從斜里鉆了出去,跳出亂陣。楊招鳳再發(fā)命令,馬軍隊繞著陣線順時針兜圈,不一會就從這端轉到了另一端,在背后苦苦追趕的施南兵一場徒勞,氣喘吁吁不說還吃了不少沙土。
楊招鳳一股馬軍雖少,但如鬼魅般在施南兵背后、側面來回穿梭,搞得所有施南兵心里惶惶,總覺得背后大有威脅。心有顧慮,作戰(zhàn)也沒有之前那般毫無顧忌了。王來興帶著親衛(wèi)在陣前壓陣,明顯感到壓力一輕,咆哮道:“破敵就在此時,有種的都給老子上!”腰刀一挺,身畔幾十個勇敢兵士翻身殺入施南兵陣中。
覃懋楶部下施南兵力戰(zhàn)至今,全憑一口氣才能一往無前,而今腹背受敵,有了顧忌,拼殺間就不如此前那么無畏。趙當世拿得機會,對周文赫道:“取弓來!”
周文赫此前暗中射了覃懋楶兩箭,但沒有命中,將手上弓遞去,趙當世拉了拉弦,約是二石弓。明代二石大致二百二十斤。趙當世站在地上,搭上一支破甲箭,緩緩拉開弓弦,瞄向兀自奮戰(zhàn)的覃懋楶。亂陣叢中,人影紛亂,一瞄不準很容易射到他人。趙當世凝神閉氣,瞅準時機,“嘣”一聲松開兩指,那箭矢流星趕月般激射而出。
破甲箭并不能破甲,只因箭頭加工細小,易于透過甲胄縫隙而稱。趙當世有力氣但并不善射,親自出手只是一時技癢罷了。說來邪門,這一箭不偏不倚,徑直從覃懋楶所披山文甲的披膊空隙處鉆進,結結實實透入骨肉。
覃懋楶正自怒戰(zhàn),突覺左肩胛一沉,整個人都被破甲箭帶來的沖力帶著向后坐去。他趕忙將柳葉槍往地上一插,堪堪撐住不倒——在這等混亂的人群中,只要一跌倒,就再也別想爬起身來。
一擊中的,周文赫喜上眉梢,沒口子大呼:“都指揮一箭定乾坤,敵酋已被射死!”
王來興聞知,亦接口呼喝,鼓震士氣。他們跟隨趙當世日久,這扯虎皮拉大旗的本事自是駕輕就熟。
趙當世嘆口氣,將弓還給周文赫。這一箭本是沖著覃懋楶失去防護的頭部而去,不想竟偏了這許多,好在創(chuàng)傷了覃懋楶,才不至于自墮士氣。不過覃懋楶雖未死,其眾已顯頹勢,前有王來興部頑強抗擊,后有楊成府步騎夾逼,施南兵人人心神不寧,再加之覃懋楶受傷,士氣更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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