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時間來,趙當世除了睡覺在自己的大帳,去的最多的就是營東邊的空地,因為侯大貴等軍將經(jīng)常帶著兵士在此間訓練,他可以一邊觀摩一邊發(fā)現(xiàn)當中的不足之處,加以改進。今晨他吃完飯,照例踱步過去,正巧碰到了郝?lián)u旗與覃進孝。
空地上沒有很多人,只有數(shù)十個百總一下的低級軍官,他們和普通兵士一樣,在號令下排列整齊,遵從著訓導(dǎo)。當初趙當世立下訓練條陳的最重要一條就是要求作為領(lǐng)導(dǎo)者的各級軍將,訓練強度不能比兵士差上半分,除卻侯大貴、徐琿、郭虎頭等這一級的軍中高層因為軍務(wù)繁雜可以稍稍寬宥外,其他軍將嚴禁松懈。因為耳濡目染慣了,趙當世對于領(lǐng)導(dǎo)層腐敗墮落的現(xiàn)象深惡痛絕。上行下效,沒有鐵血的領(lǐng)導(dǎo)者,哪里來鐵血的軍隊?往后的事他管不到,至少現(xiàn)在,他不會允許軍將因為職位上升就開始驕惰。
覃進孝的忠路兵個人勇武很不錯,引得趙營中許多軍將佩服羨慕,郝?lián)u旗也不例外,此時他與覃進孝二人皆面對行伍,不時交頭接耳,很明顯,他倆是在交流練兵心得。
論武力,趙營里幾乎沒有能與郝?lián)u旗放對者,他一開始自視甚高,頗為矜傲。可連連征戰(zhàn)過來,他也逐漸發(fā)現(xiàn),單憑自己一個人厲害,對于部下的兵士作戰(zhàn)水平的提升,實在是于事無補。他眼睜睜看著郭虎頭、楊招鳳等一步步從下層慢慢爬上來,以至于與自己并肩而立,心眼再大,亦是有些震動,開始反思自己往日駕馭兵馬的缺陷與劣勢。
趙當世表面無所謂,風輕云淡,可實際上對于營中每一個軍將的變化他都無時無刻觀察在眼里。人是會變的,他堅信這一點,楊成府尚能因為觸動而改頭換面,郝?lián)u旗怎么就不行?但看他此前的諸般表現(xiàn),并無甚出彩的地方,可趙當世相信,此人能在歷史上留下一筆,自也絕非甘于平庸之徒,只看他當下有意識地向覃進孝請教練兵之道,足見其還是個可塑之才。
郝?lián)u旗與覃進孝全神貫注于訓練,趙當世也不想因為自己這個不速之客而打亂了他們的操演,又小站一會兒后悄悄離開。
隨意兜轉(zhuǎn)不久,趙當世想著,是不是該去看望看望樓娘。她的兒子改名換姓,當著眾軍將的面,拜自己為義父,成了趙元劫。這些天相處下來,趙當世發(fā)現(xiàn)自己這個義子很是聰穎,性情也與自己很像,更增喜愛,對于樓娘的處境,因此上心不少,是以想去瞧瞧她現(xiàn)在狀況。
他快步走了一段路,快到中營后司時,卻又想到了張妙白與覃施路,不禁猶豫起來,她二人也被安排在后司,也不知怎地,他腳步居然就這樣硬生生收住了。
對于這類情況,趙當世從前嗤之以鼻,但當他真正成為當事人,才無奈發(fā)現(xiàn),此時此刻,自己也不免陷入風云氣少,兒女情多的境地。以往的殺伐決斷,在兩個女子面前,竟是半點也施展不開。也不是說他害怕,而是他還沒想好如何面對。
后司營帳在望,他卻徘徊起來,始終拿不定主意。這時候,一隊巡邏的兵士經(jīng)過,當先的那人見到趙當世,趕緊行禮,道:“屬下見過都使。”
趙當世看他一眼,有些眼熟,可愣是記不起名字。那人似乎瞧出趙當世的難處,主動道:“都使,屬下白旺,今日輪班執(zhí)勤,在營中四處督查巡防守備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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