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正當空,西安城頭,一隊隊民夫正在監(jiān)工的叱咤下賣力地搬石攜磚,悠揚的吆喝聲此起彼伏,汗水順著他們棕黑緊實的肌肉不住滑落,掉落地上順著他們緩步走來的路留下條條清晰的痕跡。
城頭下遠處的陰蔽處,兩名長衫者坐在矮凳上,一邊張望,一邊拿巾帕抹著額頭臉頰上的點點汗珠。這個時辰實在有些炎熱,他們寬大袖子也擼到了肘部,若非還顧及著斯文,只怕連衫擺也都要撩起來了。
這二人一著白衫,一著青衫。白衫者瞧了瞧城上,又瞧了瞧日頭,問對方道:“郭兄,時辰不早了,咱們先尋個地方用飯,等涼快些再來。”
那著青衫者“嗯”一聲,卻沒動,雙眼緊緊盯著忙碌的民夫,繼而搖了搖頭道:“這段墻日落前未必能修葺完備……軍門嚴苛,怪罪下來,你我怕?lián)黄鹭熑巍!?br>
“軍門法令雖峻,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我兩個就不吃飯,巴巴候在這里,能濟甚事?反而白白糟蹋了身子。”白衫者不以為然,口氣也有點咄咄逼人。
青衫者尚在猶豫,白衫者站起來,一把將他拉過,道:“巷口那里新開了家正店,距此不遠,咱們快去快回,不會誤事。”
他邊拉邊走,青衫者拗不過他,腹中也著實饑渴,便就跟著去了,路上問道:“關中賊寇蜂起,片刻不寧,轉徙尚來不及,竟還有扎下來開店的,倒也奇了。”
白衫者笑笑道:“你猜這正店誰開的?可不就是軍門老爺府里人。”
“軍門?”
“郭兄怎么如此不曉事,想陜亂以來,這陜撫換了怕有近十任,兵民之心浮動,難以凝聚。軍門新補,正是需要收拾人心的時候,他在城里不大不小置些產(chǎn)業(yè),顯示與城池休戚與共的心意,自有安定民心的效果。”
二人交頭接耳,繞過兩條巷子,很快就到了正店。這正店早先是個當鋪,里面的掌柜是漢中瑞藩府里派出打理西安府事務的專門理事,只是近年秦嶺諸道斷絕,流寇橫行,兩邊消息時斷時續(xù),漢中又多次受到賊寇襲擊,瑞王家大業(yè)大,不少這幾個錢,懶得費心,將店面低價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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