沔縣的東南城門緩緩開啟,侯大貴趾高氣昂地走入紛亂的城內,頭一眼看到的,是侯立在側的覃進孝。
“罪將覃進孝見過侯千總!”兩人一照面,覃進孝沒有任何遲疑,立馬就單膝跪地,低著頭高拱著手。侯大貴的地位,他很清楚,他既然來了沔縣,那么在趙當世不在的情況下,鐵定就是前線總指揮了。
侯大貴原先對他還頗有微詞,但沒料到他如此拿低做小,心里是著實受用,又想著來時趙當世的千叮萬囑,故而肚里的怨氣瞬時煙消云散。他早年就因為火爆脾氣吃了不少虧,歸了趙當世后,吸取教訓,為人靈活了不少。這時候因大勝心情正好,也順勢一步跨上去,扶起覃進孝道:“老覃,你這是做什么,你我既是一營做事的同事,又是并肩戰斗的兄弟。如此大禮,姓侯的可擔不起。”
此前因為心中不平,覃進孝和營中其他將領少有來往,本以為侯大貴人如其貌,是個不通情理的傲慢跋扈之人,當下見來,居然頗為平易近人,心里自嘲:“‘人不可貌相’,這從小學到大的話,我到今天才明白。三十余載,都白活了。”如此想,不禁對自己私自揣測、意氣用事離開趙營的行徑更加后悔。
“城里如何了?”韓袞從后隊跨馬而來,見了幾人,若無其事地跳下馬,將馬鞭一丟,直接問向覃進孝。那語氣神態,似乎就當覃進孝背離一事從未發生過。
覃進孝好生自慚,亦有些感動,清清嗓子回道:“孫顯祖與薛飛仙出城后,我便調動兵馬前往城中孫家軍營地。孫家軍沒有防備,又是群龍無首,宰了百十個刺頭后,就沒人敢動了。現在還剩下一千三百來人,全都控制在一起。”說到這里,又加一句,“如何處分,全聽侯千總指示。”
“嗯,好,先進城。”侯大貴對他的態度很滿意,心想:“掌盤子說的果然不錯。覃進孝剛烈,不能折之,只能服之。”
轉眼卻又看到覃進孝身后立著兩人,他認識其中一個,堆起笑臉道:“哎呀,覃大小姐也在。這一趟可還順遂?”
那人就是覃施路,他對時而黑臉時而紅臉的侯大貴不是很喜歡,正想著一句“不順遂你們怎么進得來”頂回去,卻念著自己哥哥現在正處弱勢,不愿給他再添麻煩,便將頭一偏,嘟囔道:“還成。”
侯大貴察言觀色的本領不俗,最開始以為趙當世會將覃施路收房,到后來則發現覃施路指給王來興的可能性更大,心里艷羨之余,認定無論如何覃施路是絕不能得罪的,以此推之,對覃進孝的態度也溫和不少。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