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應龍也知道羅文垣不好惹,當初也只是提議羅文垣在他出擊的時候趁機掩抄后翼,將陜南的流寇盡數剿滅,擴大戰果。但羅文垣以守土為由,一口回絕了沈應龍的請求,從戰事開打至今,完全一副作壁上觀的悠然姿態。也因為他的消極怠戰,才使得楊三、梁時政連敗之余尚存茍延之機。大勢在握,沈應龍自不會為這些事情擔憂,他只是單純看不慣羅文垣的那張嘴臉而郁悶。
“這孫子怕是去歲在趙賊手底下嚇破了膽兒?!鄙驊埲绱讼胫?,原本憤懣的心緒稍稍平復一些,“等拿下了橫梁子,守住柿、白、橫三隘,陜南事再無反復可能。只要抓緊趕工修路壘堡,至多半月,侯帥大軍即可順利出川?!?br>
“也不知衡兒怎么樣了?!彼紤]了好一會兒軍事,沈應龍感到又些疲憊,自然而然間,眼前浮現出自己那剛滿二歲的獨子的面容,“離家數月,也不知長大了多少,這次戰事罷了,定要好好在他身邊呆上幾日。”兒子出生至今,他忙于軍旅,只見過寥寥數面,但每次見面,兒子那嬌憨可愛的面容都會深深印在他的腦海中。他今年已經三十有六,只此一子,自然加倍珍惜。
“等這次打完了,說什么也得向侯帥告假……”沈應龍靠在椅上,聽著外頭細雨飄打在屋瓦上“叮叮噠噠”的脆響,困意泛上心頭,又迷迷糊糊想了一會兒,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昏昏沉沉好一陣子,眼前忽然亮關一閃,長年的鍛煉使他條件反射地立睜雙眼、彈身而起,腰間佩刀拔到一半,才看清來著是自己的一個心腹,此時正端著一盞油燈走近,而外頭,卻早已是混沌一片。
突然被驚醒,沈應龍只覺腦袋有些痛,右手松開刀柄,在腦側拍了拍,問道:“什么事?”
那心腹面色很差,抿了抿唇,道:“黃壩失了?!?br>
“什么時候的事?”沈應龍一怔,隨即回過神,問道。
“就半日前,方才有兩三個潰兵逃到了這里,說是流寇突然殺到,黃壩的兄弟全軍覆滅,隘口易手?!?br>
“怎么會?”沈應龍皺了皺眉,心事重重坐回到了椅上,“行十萬尚在南江,這里楊、梁都被咱們看得死死的,誰飛得過去?”
不過只是一瞬間,沈應龍又一拍腦袋,“哦哦”兩聲,道:“我卻忘了,日前來報,說從南鄭來了一支人馬已到青石關附近,旗號不明,但十有八九是趙賊派過來的援兵。”
那心腹點頭道:“是,此前任都司曾報過說是有一股騎兵近日突至陜南,多次攪局,想必也就是趙賊的先鋒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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