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招鳳提前一個眼神壓住蠢蠢欲言的崔樹強,應(yīng)答:“覆滅沒覆滅不好說,郝千總確實死了,但弟兄們逃亡多有,當(dāng)不至于全沒。”他心里其實很清楚當(dāng)夜的戰(zhàn)況,按照狐尾坡那等地勢,崔樹強說只剩自己幾個人逃出生天并非妄自菲薄。但同時他也清楚,作為新附軍的青衣軍絕不是可以百分百信賴的袍澤兄弟,至少當(dāng)下梁、楊二人的表現(xiàn)就有些曖昧不清。楊招鳳已然不是當(dāng)初那個不諳世事的愣頭青,他很敏銳,可不想對青衣軍交百分百的實底。
他話音剛落,崔樹強那粗豪的嗓音就起來了:“不論怎樣,先給我們尋個干燥的地兒休歇可好?”他說完,其余兵士也是點頭稱是。
楊招鳳見梁、楊眼神古怪,多有閃爍,也知道今日之事恐怕有些蹊蹺,正在擔(dān)心氣氛搞僵,崔樹強這么一說,剛好是個岔開話題的機會,故而順勢也道:“呼總兵既忙于軍務(wù),我?guī)讉€就不急著叨擾了。二位也看到了,楊某和眾兄弟全身都濕漉漉像落水狗,饑寒交迫,還請給個地方安歇。”
梁時政沒理由拒絕,點頭道:“應(yīng)當(dāng)?shù)模瑤孜幌热I里休息,換衣進(jìn)食,我去找大哥說。晚點再好好交談。”說完,使了個眼色給楊三,楊三也連聲稱是。
他兩人的眉來眼去,崔樹強等焦躁粗魯之人沒注意,楊招鳳可是凈收眼底。可以說,縱然見到了友軍,他現(xiàn)在的警惕心情可一點都沒有放松。他莫名感受到梁時政與楊三有什么事情瞞著自己,但又不好當(dāng)面問詢,所以下定決心先走一步看一步。
梁時政的意思,本想給楊招鳳與崔樹強另外安排營帳,但楊招鳳以人少為由,拒絕了他的提議,從狐尾坡一路跟來的幾名右營殘兵連同那個女子全都跟著楊招鳳與崔樹強到了一個營帳內(nèi)。
營中送來干凈的衣服以及酒水食物,崔樹強等一幫大男人三下五除二就將濕衣給換了開始大快朵頤,只有楊招鳳卻望著那蜷縮在角落頭的女子,不知該如何是好。
崔樹強走過去對他低聲道:“她全身濕冷,已然著涼,若不盡快更衣,只怕寒氣入體,救之不及。”言罷,斜眼看了看正在狼吞虎咽的幾名兵士,又道,“想我老崔及這些兄弟,都是毛手毛腳的伙計,不會那憐香惜玉的活兒。楊參謀你心思細(xì)膩,就勞煩給她更衣便了。”
楊招鳳一聽臉當(dāng)即就紅了半拉,他嚅囁著說道:“這,這,男女授受不親,如此大防,我豈能、豈能……”公正地說,楊招鳳是現(xiàn)今趙營里碩果僅存的初哥,不要說和女人接觸,就是說話從沒說過一句。他生性其實羞澀內(nèi)向,這下一慌張,便忘了自己已是一名武夫,“之乎者也”的迂腐話幾乎脫口而出。
崔樹強及時打斷他的話,臉色嚴(yán)肅道:“生死關(guān)頭,救人要緊,還管什么大防不大防的?難道參謀想讓弟兄們這數(shù)日來的勞心勞力都化為烏有?”
楊招鳳忙道:“我絕無此意。”
崔樹強點頭道:“那便好。人都帶到了這里,若叫她死了豈不可惜,縱然參謀不去施救,我?guī)讉€也不會坐視不理。難道參謀就放心讓咱這些老粗去對小娘子動手動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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