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自然而來的配合果然讓昌則玉很舒服,他清清嗓子說道:“除了向北,時下我軍別無選擇。鄙人先撂下這一句,諸位若有疑問徑可提問。”
有軍將不以為然道:“向南若何?”
昌則玉點頭微笑:“向南甚好,走水路、陸路皆可。然南部百里即是合州,此渝北要隘,想再向南別無二路。嘿嘿,將軍可知,當年韃子的蒙哥汗就是戰死在合州的釣魚城下。將軍自謂武勇才智,可超韃子可汗?”
那軍將啞口無言,只能搖搖頭。
昌則玉續道:“且即便過了僥幸過了合州,再向南就是重慶府。這是川東通衢重鎮,控制的勢力范圍方圓可達百里。無論咱們怎么走,都繞不開它。要是諸位有力克重慶府的自信,我便無異議。”
打個遂寧尚且打不下,何談崇墉百雉、固若金湯的重慶?
當下昌則玉一語問出,在場軍將無不斂聲默然。
過了片刻,有不服氣的軍將再道:“南下既然不可,何不東去?據我所知,從此間向東走,數百里即可至湖廣施州衛,向年咱們還不是從哪里打出去的?”聽口氣,倒是一個跟隨趙營很久的老人了。
縱然身居左軍師的高位,但昌則玉對于趙營的宿將們還是很尊敬,這些人看著一個個都不顯眼,但卻組成了整支趙營中勢力最為雄厚的團體。他們是趙營的核心與靈魂所在,現在混得再差基本上也都是百總級別,一旦有外人侵犯了他們的利益,不管平日里相互之間多有嫌隙,他們都會暫放仇讎,抱團對外,有時候面對他們,就連趙當世也不得不退讓三分。所以昌則玉很注意與這些人打交道時的態度與話術。
做一事、像一事;謀一城、思一國。被委任為軍師的昌則玉在入川前就搜集了大量的資料,并且做到了然于胸。只有這樣,他才有足夠的自信與資本與趙營雜七雜八的軍將們唇槍舌戰:“這位將軍恐怕有所不知,從此向東,自大江、嘉陵江等分出的只有不計其數。就說近的便有岳池水、渠江、鄰水,再遠尚有高溪灘等等。這些河水江水不見得會結冰封凍,且皆為西南自東北的走向。我軍要橫跨重重水網,不說危險,恐怕延誤也是甚巨。此外,東面忠州衛、石砫宣慰司均處我軍必經之路,我軍須得迎面將此二者敗而拔之,方可保出川無虞。這兩地官兵的厲害,將軍你此前定然經歷過,不用鄙人多說了吧?”
這軍將就是當年與石砫的決戰中的負傷者之一,昔日戰斗之慘烈記憶猶新,他不回答昌則玉,但身邊的人都發現他竟暗中都起了雞皮疙瘩。既有這樣的表現,答案不言自喻。
“南、東皆不可,向西原路返回?非也!”無人再出言質疑,昌則玉隨即自問自答著搖搖頭,面露難色,“張令、孔全斌、譚大孝之輩神出鬼沒,其意難測。遂寧呂大器等人恐怕做夢也想我軍繼續遷延此地,并慢慢將我軍困死。我軍當前既然得以突破籬障,就得速行擺脫,否則給官軍喘息重拾的機會,只怕會再次陷入泥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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