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營的沖擊隊已經傷亡泰半,最前方的長盾手接近全軍覆滅,作為肉搏主力的近三百長槍手、短刀手也死了不少,而且組織序列臨近崩潰,后續的近百名游兵弓手雖說損失不大,還在持續不斷地提供遠程支持,但他們零零散散的拋射對于沖鋒而來、慣用藤牌的武寧營刀盾手而言,完全起不了任何阻滯作用。
蒲國義心知肚明,要沖進官軍本陣已無希望,他現在只想退卻,盡可能為本就不多的左營保存實力。只是亂馬交槍中,他的號令未出,官軍刀盾手早已揮舞著腰刀全數貫沖入沖擊隊的腹里。蒲國義本人閃過一刀,險些送命,立馬反手將對面的官軍戳死,但他身邊的眾多趙營兵士則是紛紛倒地,被殺者無計。
后邊觀戰的吳鳴鳳心如火燒,焦急萬分地目視岌岌可危的沖擊隊,他幾次想要差人支援蒲國義,可只要一動軍,緩坡上的官軍鷹揚銃就會立刻爆發出怒吼,殘酷地隔斷雙方聯系的可能。
看著近在咫尺的袍澤被敵軍沖的七零八落,卻無法提供一星半點的支持,為將者最大的悲哀莫過于此。吳鳴鳳眼眶紅熱,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斃,但死活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該做些什么,只能任由沖擊隊在官軍的輪番打擊下逐漸凋零。
彷徨間,對面緩坡上忽然亮光一閃,吳鳴鳳打個激靈,左側的親兵忽然大喊一聲:“千總小心!”說話間,身快如電,抱著吳鳴鳳躍向另一邊。
吳鳴鳳背部剛剛著地,原位置處瞬間爆炸起來,彈射的飛石土塊四濺,周遭的趙營兵士皆嘩然四避。推開那親兵,吳鳴鳳掙扎起來,才發現,這名親兵為了保護自己,下半身早已給彈丸打成了兩截,斷裂處血淋淋焦臭無比。
“狗日的畜生!”吳鳴鳳咬牙切齒,狠狠怒視對面緩坡。適才的襲擊,定然是坡上的幾門鷹揚銃所為。想來必是譚大孝為了及早結束戰斗,特地抽出人手狙擊自己來著。若非那親兵反應敏捷,忠心不二,想他吳某人今日就將成為一縷孤魂了。
雖怒,卻無能為力。吳鳴鳳頓感一種無助與絕望。
緩坡上的武寧營兵人頭攢動,銃擊的密度漸漸減小,看來譚大孝認為已經穩操勝券,準備慢慢收尾了。
吳鳴鳳其實想退,可是抬首看到兀自率部與武寧營兵廝殺在一起的蒲國義,他卻不禁遲疑。他自認為不是那種重情重義的好漢,只是蒲國義都愿意舍命為他、為左營一搏,他就這么走了,于心難安。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