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尋瑜不禁又想到數日前趙當世與陳洪范接洽的事。張獻忠招安的推手是這兩人,他們和張獻忠實則已經綁在了一起,然而等到招安后他們才發現張獻忠沒有想象中的好控制,張獻忠始終堅持“不奉法,不放兵,不應調,不入見制府”的四不原則,最直觀的體現就是熊文燦幾次命推官程九萬前往谷城調兵,“屢檄從征,不應”,“及調其兵,三檄不應”。熊文燦心中的慌亂可見一斑,而他又無法轉而制裁張獻忠打自己的臉,所以能做的,只有扶持諸如趙當世這樣的人,以為制衡。
回到談話中,呂越繼續道:“事不過三,八大王做事先禮后兵,而今對面逼人太甚,自也不會坐以待斃。”
傅尋瑜心中一動,問道:“八大王卻待怎的?”
呂越應聲道:“在外有熊制府,在內有薛......”說到這里,卻猛然想到什么,戛然而止,看了傅尋瑜兩眼,哼哼道,“總之河南姓張的,陜西姓孫的,湖廣姓余的,一個都別想落得好處!”
傅尋瑜暗暗點頭,臉上不動聲色。他這次去西營,隨見林銘球為次,最主要的還是探聽西營虛實以及安撫張獻忠。這呂越是他老鄉,又是個急性子,只與他交談了這小段時間,在有心者聽來早已是收獲甚多。
呂越沒有發現傅尋瑜表情的微妙變化,想起頭前的話題,道:“傅兄問林大人這次為何不計嫌隙來我西營?具體緣由我亦不甚明了,想來或許與月前包大人在谷城的不歡而散有關。”
“包大人......”傅尋瑜嘴中輕念,仰頭望向亭外郁郁沉沉的天。
這個包大人指的是“兵部職方主事”包鳳起。張獻忠投降后不久,熊文燦要求他將部隊精簡成最多兩萬規模,但張獻忠不允。而后熊文燦就向朝廷稟報,朝中派了包鳳起來西營閱兵,閱兵完畢后包鳳起卻沒有按照明軍慣例賜給賞銀慰勞。張獻忠因而大怒,質問包鳳起的同時在檢閱臺下壘砌柴火,要將檢閱臺付之一炬。得虧明治院都御史李成章極力勸解方罷,但張獻忠因此事與朝廷到底弄得很不愉快。而林銘球最近巡視到楚北,來西營走一遭,未始沒有替朝廷紓解誤會、探聽西營虛實的意思。
“世間不平,內外強敵無計,但八大王卻從無抱怨,一心砥礪前行。如此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氣概,天下又有何人可以匹比!”呂越邊說,邊將手中剛滿上的一碗茶水飲盡,一臉的敬佩神往之色。
傅尋瑜笑道:“八大王英明神武,呂兄亦棟梁之才。主臣相輔相依,當真有魚水之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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