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對侯大貴長久以來的細致觀察,惠登相很確定自己這個頂頭上司屬于趙營的不堅定分子。侯大貴在營中甚少心腹知己,惠登相曲意逢迎,很快便贏得了侯大貴的信任,從而獲取了許多對方不為人知的秘密。懷才不遇、有心無力,侯大貴的遭遇與自己類似,且同樣不是甘于久居人下之輩,惠登相很有把握把他也撬到西營。
作為趙營第一大將,侯大貴的可利用價值巨大,僅僅背棄趙營這一項,想必就能對趙營的軍心以及當前的軍事布置造成極大的沖擊。這樣一份重禮獻給西營,無疑比真金白銀來得更為實際。
這次,趙當世故技重施,指使侯大貴作為“奇襲軍”,率部分兵力向北面穿插,侯大貴表面上答應得爽快,可惠登相看得出,他心中實則很失落。
從營中出發,進入桐柏山余脈向西前往下虎溝的一路,惠登相都通過各種手段不斷試探著侯大貴。包括主動宰殺西塔院的家狗進獻、圈禁村民卻又暗中通知白旺等等,都是惠登相刻意而為、激怒侯大貴的詭計。今夜的結局也如他所料,精神壓力過大的侯大貴終于不可避免產生了極強的反彈,當對方情緒頻臨崩潰的邊緣,正是最好的說服時機。
侯大貴的種種反問,也在他的預期內,早就做好了周全的準備。當他打出饒流波這一張牌時,可謂恰到好處攻中其軟肋。
當時,發現饒流波被送走了后的侯大貴如喪考妣,徑直找到趙當世。兩人在別帳內待了整整一個下午,沒人知道他們到底談了些什么。但等侯大貴出帳,將惠登相找來布置軍務時,惠登相卻發現他雙眼紅腫,顯然曾動過不小的情緒。因為常陪侯大貴左右,耳聞目睹的惠登相比旁人更清楚饒流波對于侯大貴的重要性。
作為血染征袍的廝殺漢,每天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很少有人還有精力去思索男歡女愛,惠登相就是其中的典型。在他眼中,女人和衣服一樣,都是華而不實最多錦上添花的玩物,唯一的用處或許便是傳宗接代。但他驚訝發現,一介糙漢侯大貴竟然對饒流波這個風塵女子真動了情。無論趙當世用了什么法子將侯大貴的不滿壓制下去,惠登相相信,饒流波這個女人終將成為侯大貴與趙當世之間永遠的刺。
“統制,趙當世冷酷無情,用人唯親,你在趙營只會被永遠埋沒。以前是徐琿,現在是郭如克,往后恐怕楊招鳳、李延朗之流統統都要爬到你的頭上?!被莸窍鄬⑹执钤诤畲筚F的肩上,平淡的聲音夾雜在風聲中顯出些哀愁,“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你為趙營舍生忘死,趙當世卻是白眼狼,有眼無珠。八大王名動天下,眾望所歸,為他效力,必能讓統制大顯身手!”
侯大貴蹲在地上,雙肩微微聳動,過了許久仍無表態。惠登相有些著急,聲調一提道:“八大王來招,是千載難逢的機會,統制只要迷途知返,抓住了這個機會,就是翻身之日!”
山風中,侯大貴沒了響動,又過須臾,緩緩站起,嗓音略帶些沙啞,問道:“我若歸了八大王,八大王要我做些什么?”
惠登相愣了愣,道:“你說此間嗎?”見侯大貴并無否定意,繼道,“西塔院的兵力千余,必不能明目張膽帶去西營。我之意,這些人就送給回營便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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