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三刻，距趙營兵臨貓子沖曹營營寨已過去了一個時辰。戰(zhàn)事比想象中的順利，有著北面數(shù)道防線擋在前面，貓子沖的防備與今日天空中的流云一般稀疏。流寇本就不擅立寨壘營，貓子沖地帶曹營所建三座臨時木寨中的兩個已在趙營輕型小炮們的輪番肆掠下七零八落，唯一尚稱堅挺的中軍大寨也被轟出了不少豁口。

        親臨第一線負責指揮作戰(zhàn)的郭如克汗涔涔地跑回陣后，對觀望戰(zhàn)情的徐琿道：“對面的土雞瓦狗撐不了多久，想來咱們午時必可準點兒吃上飯菜。”

        徐琿遙望數(shù)百步外處于煙塵騰飛、草木四迸中的曹營營寨，撫須道：“常國安說過，貓子沖還有千余曹營馬軍，怎么舍長就短，寧愿龜縮在營里吃炮，也不出來亮亮相？”

        郭如克笑語道：“還敢亮相？怕不是一派哭喪的晦氣臉。”

        韓袞進言道：“前聞王龍分了楊金山、王可懷二將引半數(shù)兵馬去西面的郭莊，或是幫王國寧部防備我軍強渡，而今我軍掉轉(zhuǎn)槍頭，郭莊距此不過五里，那里的馬軍若疾馳來援，眨眼可至。”隨即說道，“我軍當下有馬步二千五百人，而貓子沖曹賊只一千騎。王龍之所以久久按兵不動，我私心揣度，或為的是等待援軍。”

        郭如克聽罷，收了笑意，道：“王龍名不見經(jīng)傳，聽說只是靠著與羅汝才的親眷關(guān)系才得以狐假虎威。此人一介匹夫，定懼我軍新近大破回賊之威，且兵數(shù)不占優(yōu)勢，自是無膽舍身浪戰(zhàn)。而今又不戰(zhàn)又不退，我看老韓說的在理，他正有會援兵再戰(zhàn)之心。”

        韓袞接話道：“曹賊所賴騎將五名各自驍勇善戰(zhàn)，朱養(yǎng)民在棗陽縣城不提，時下李汝桂、楊承恩均在貓子沖，王龍雖是無能之輩，但有這兩人在側(cè)，亦不可完全輕視。固守待援之舉，不會是王龍敢為，必是李、楊的主意。等四將齊聚，領(lǐng)二千曹賊馬軍馳騁于野，倒也有些棘手，得早做準備。”

        郭如克斜嘴道：“兵無常勢水無常形，咱們既然料到了曹賊的詭計，見招拆招便是。給我老郭五百人......”

        “郭統(tǒng)制！”郭如克正一如既往拍著胸脯請戰(zhàn)，向來謙和的韓袞忽而出聲叫斷。

        “老韓，你......”郭如克話說一半戛然而止，疑眼相望。

        韓袞肅聲道：“此一戰(zhàn)關(guān)乎我軍南下成敗，事關(guān)重大，曹賊馬軍雖比不上回賊，可在舂陵城外，韓某與之交手，亦覺其遠非泛泛可比。楊金山、王可懷都是猛鷙悍將，對上他們絕不能掉以輕心。故此韓某愚見，先用我飛捷營馬軍將之牽制，郭統(tǒng)制步軍遞進，馬步合力，至少一千五百人出戰(zhàn)，方可保萬全。”

        徐、郭聞言相視一眼，只覺韓袞話語硬朗，間夾有一股子銳利氣勢。忽而思及楊金山、王可懷二將都是當初致飛捷營哨官廉不信及一眾馬軍身死的罪魁禍首，更是曹營從飛捷營手上連奪棗陽、舂陵等地的主力干將。想透此節(jié)，便不難理解韓袞這少見的激動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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