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君恩往下說道:“何謂‘不是最佳時機’?因為現下對抗闖營,實是攔不住、進不去、不值當。”雙袖一抖,向前邁了一步。
這時穆公淳眼一斜,扭著脖子說道:“哦?愿聞其詳。”
自打退下軍師位,轉而接手政務,穆公淳便不再效仿書中諸葛亮那羽扇綸巾、白衣飄飄的形象,卻不知從哪里搞來一身奇形怪狀的官補子穿在身上,示意自己已經不是當初的“閑云野鶴”,而是“體制中人”了。有人提醒他,補子上繡的象征文官的飛禽圖案與大明規制中從不入流的練鵲到正一品的仙鶴都無符合,極可能是贗品。他當即勃然大怒,斥言要是正與朝廷規定符合了,可是大大的僭越之罪,上面的飛禽不從眾,正合他超脫于世、不與俗流的品性。他態度激烈,從此亦再無人來冒犯他。
顧君恩瞧他揣歪捏怪的模樣,心知對方對自己的位子心有不爽,行一禮,先顧問趙當世假意提問:“主公,下愚不料營中還有此等官員大人在,不知如何稱呼?”一句話,倒像因為那不尋常的服飾而把穆公淳當成了外人。
趙當世點頭笑道:“這位是我營中穆公淳、穆先生,足智多謀、文采斐然,現在掌管我營外宣內揚使司,一支筆桿子犀利勝過刀槍。”他當然知道顧君恩故意詢問,但因有意扶持他,也就樂得配合作答,不過言語間同樣給足樂穆公淳面子,沒有太過厚此薄彼。
顧君恩聞言,長身作一揖道:“原來是穆先生,早聽說穆先生仙風道骨,有卓世之才,有緣識荊,三生有幸。”
穆公淳本想仗著趙當世的夸贊再奚落幾句,然顧君恩冷不丁一頂高帽給他戴上,到口邊的話也瞬間說不出。躊躇片刻,但覺這姓顧的胡蘿卜加大棒的手段使得行云流水不著痕跡,直讓人有力使不出。既失去了先機,也不好再胡攪蠻纏,只得拱手作承讓狀,斂聲不再相爭。
顧君恩何許人,有智略更懂御人。軍師軍師,軍中的老師,手無縛雞之力,靠的就是以三寸不爛之舌服人。他一貫秉承著“武官要哄,文官要壓”的策略,當下先后施展,立竿見影,侯大貴與穆公淳這兩個文武中的急先鋒,戰不數合,就先后敗下陣來了。
首戰告捷,顧君恩再環顧眾文武,均已噤聲,目光齊刷刷向他投來。他曉得時機已到,繼續說道:“諸位,對付闖營,我營有上下兩策。一如適才下愚所言,下策,阻之;上策,與之。”一振聲,“我趙營遠還未到縱橫捭闔之境地,凡事都應擇優而行,今取上策,與闖營合作!”
王來興問道:“之所以選上策,就是因為那攔不住、進不去、不值當?作何解釋?”別人不敢說話不代表他不敢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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