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山南部金廂坪,漳水東岸,二十八騎。
一名年歲不大卻面相老成的年輕騎士走到岸邊,掬了些水撲在臉上。水和天氣一樣,冰冰涼涼的,瞬間就讓他精神不少。他忍不住又漱了漱口,正感受著唇齒間沁人的清爽,一名比他年紀更輕的騎士邊走過來邊道:“大哥,襄陽府城防務探知確鑿無疑,姓趙的數日前已經拔軍盡數東去。”他的頭發及甲胄的縫隙中不斷騰出絲絲熱氣,看得出渾身是汗當是趕路方歇。
“甚好,此乃天助我西營也!”那面相老成的年輕騎士嘴角微斜,“在這兒稍作休息,今日傍晚,必須趕到襄陽府城!”
這說話的二人,年長些的乃西營八大王張獻忠的義子張可旺,年幼些的則是另一個義子張定國,另還有張文秀、張能奇與他們并稱西營之“四龍”。自打營中號稱“四虎”的張國寧、張四虎、張可繼、張惠兒四義子近些年相繼戰死或被俘后,作為后起之秀的“四龍”取而代之,成為西營新一代將領中的領軍人物。而其中,老三張文秀與老幺張能奇年齡都還未到弱冠,只老大張可旺與老二張定國年齡稍長,更受重用。
張定國環顧周遭眾騎,略有些擔心道:“大哥,你說只憑咱們二十來人,能成事兒嗎?”說話時不住拿眼小心瞟向張可旺,生怕遭他訓斥也似。
“瓜娃子,瞎操心,爹定下的妙策,怎會有差池!”張可旺笑罵著,摸了摸張定國的頭,“你跟著大哥,就放一百個心。”
半月前,西、曹二營聯手于開縣戰敗官軍猛如虎、劉士杰等部,從包圍網中撕開一個缺口并率心腹輕騎突圍而出,之后馬不停蹄竄入夔州,楊嗣昌、萬元吉等步兵為主,倉促間追不上,等萬元吉帶川、陜兵進屯白帝城,西、曹二營早已入楚。
順流而下,首當其沖便是封于荊州的惠藩。惠王和洛陽福王、漢中瑞王、衡州桂王都是萬歷皇帝的兒子、當今崇禎帝的親叔叔,位列“四親藩”,地位無比尊崇。楊嗣昌生怕賊寇侵犯惠藩,既然在夔州沒能堵住賊寇,便立刻讓萬元吉領川、楚兵趕赴荊州,援護惠藩。只不過,萬元吉尚在半路,張獻忠卻早已變招,轉軍北上。
他們的目的地正是楚北襄陽府。
張定國與張可旺并立岸壟,望著波光閃動的水流,張定國道:“大哥,方才在那邊抓到個腳商,聽他說,闖軍十余日前已攻下了洛陽。不但招降了河南總兵王紹禹、殺了南京兵部尚書呂維祺,還把洛陽城里的福王連同著梅花鹿頓成一鍋分而食之,稱‘福祿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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