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凄清,空曠無垠的大江邊,江水滔滔。王來興孤身一人坐在塊青石上,凝望著江面上偶爾翻起的小浪花出神。覃施路從營中軍將那里打聽到王來興的下落,一路找到了這里。王來興此次出楚入川,可以預見將是一段漫長的征程,她特意向趙當世請求隨軍,趙當世知她心意,特許了她。
“明日就要進兵瀘州。入川至今,這是頭一場與獻賊的硬仗。我......我心里沒底。”王來興把屁股往側挪挪,有意給覃施路讓出空位,但覃施路沒有坐下,卻站在他的身邊,雙手順勢搭在他的肩頭。
駐扎涪州的趙營兵馬在重慶府突然失陷后召開緊急軍議,原本擬定了兩種進攻方式,其一圍困重慶府打持久戰,其二與西軍在外圍野戰一戰定勝負,故而這幾日都在不斷派遣小規模的部隊滲透,試探西軍態度。
然而西軍方面則認為重修炸毀崩塌的城墻需要付出巨大的財物及時間成本,并不劃算,且困頓重慶府過久很有可能招致四川各方面的圍攻,弊大于利。所以縱兵大掠不久便開始繼續轉移,延續水陸并進的方式跑去了瀘州府。
趙營兵馬隨后挺進,光復了重慶府城。西軍的進軍速度超出預期,勢力亦越滾越大,覃奇功等人均認為不能再繼續縱虎歸山。于是整軍兩日,留下鄧龍野、孫為政帶著四川提領衙門直轄的二千兵修繕固守重慶府城,其余部隊接著追擊西軍。
至兩日前晚間,趙營兵馬陸續抵達位于重慶府西南江津縣與瀘州府合江縣交界處的石蟆鎮,在這里設下了本營籌備對西軍的作戰事宜。
據報,西軍攻打瀘州甚切,水路馬元利一部已經揚帆遠走,陸路新近設立的驍騎營劉進忠等剛出合江縣西。為了阻擋趙營兵馬的攻勢,張獻忠留下了大將王尚禮帶兵布陣合江縣以東,是以趙營與西軍之戰,在所難免。
“因為對手是張獻忠嗎?”見王來興一臉憂郁,覃施路側著頭問他。
“也不全是。唉,說來我也指揮過不少戰斗,可是從未指揮萬多人之譜......如此龐大的軍隊。我、我在營帳內一躺下一閉眼,就手足無措,心慌睡不著覺。也只有跑來這江邊,吹著江風,能稍稍平緩心緒。”
“還有嗎?”覃施路沒有急于回應他,而是繼續耐心問道。
“不知為什么,每次上陣,我都心虛得慌。唉,總感覺自己不是打仗的料。阿路,你知道有一次我奉命帶兵救援隨州,對陣回、革賊,最終結果自然是凱旋而歸。但實際上,說出來臊得慌,那一戰打到后來,我實在稀里糊涂,若不是馬統制急時出手相助,扭轉風向,孰勝孰敗真還難說。“王來興邊嘆邊道,“那時候我指揮的都是自家嫡系兵馬,尚且險象環生。這次攻擊獻賊,倒有一半是別部兵馬,你說,我能睡得著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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