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啊——”
“啊——”
林中的另一個人聲嘶力竭地干吼了三聲,單純的音調卻次次不同,聲聲上揚,好似為悲憤與怒氣驅動,直要推上天際。
呂越聽到這里,忽而一個激靈,彈身而起,循著聲音來源飛步趕去。轉眼間便見幾株光禿禿漆樹當中的空地上,站著一名帶甲的漢子,一手空垂,一手持刀,刀鋒正橫在自己的脖前。
“老劉,你這是干什么!”呂越見狀,縱身急撲上去,起手將刀奪了過來。
眼前站著的這個頹唐的中年漢子,便是西軍將領劉進忠。
劉進忠驚訝地看了看呂越,旋即低下了頭,悄悄抹去淚痕。呂越將刀扔出十余步開外,嘆氣道:“怎么,你也想不開?”
“又能如何?”劉進忠抬起頭,紅著眼道,“都是跟我出生入死的弟兄,說沒就沒了。沒死在戰陣,卻都死在了自己人的炮口。”
劉進忠雖然驍勇,但在西軍中出頭較晚,張獻忠入川后起勢甚快,就在原有精騎營外新設了一馬軍營名為“驍騎營”,提拔劉進忠為主將。這營的兵士多為四川籍貫,出身陜南漢中的劉進忠母家就在四川,因此也算半個四川人。
張獻忠下令剔除在軍中剔除四川兵,劉進忠因前次在合江縣的大敗早就失去了軍中話語權,只能眼睜睜看著隨自己出生入死的眾多四川籍軍官、兵士如豚羊一般被圈系,憋屈地面對火炮粉身碎骨,跌散進滔滔江水。如果仿照呂越死一摯友劃一道口子的行為,劉進忠的恐怕早就為了死去的兄弟們體無完膚了。
“我......我著實是受不住了......”劉進忠偌大漢子,登時泣不成聲,“這幾日每每閉眼,就想起兄弟們死前看向我的神情,他們......他們一定怒我不爭,恨我怯懦......我這樣的人,今后如何還能帶兵,如何還能給予跟隨我的兄弟們承諾?與其這般折磨,倒不如一抹脖子,與兄弟們相會于九泉,也不枉兄弟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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