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留下田見秀擁兵十余萬坐鎮陜西兼顧河南軍事,擺明了存有防范趙營之心。雙方之前極力克制,只因時機未到,然而時下順軍北伐節節勝利直逼北京,大勢所趨,趙營亦無法繼續無動于衷,是以對順作戰的大方針已成定局。
趙當世在方針之下論定的軍事基調為“陜守豫攻”,算是當前最合理的策略,亦是趙營軍將普遍的共識。然而,秉持著忠君護國觀念的孫傳庭對此卻十分不滿,他認為無論時勢如何艱難,都不可將北京置于不顧。即便陜西、河南失陷,頂天不過國勢受蹙,要是北京蒙難,那傷及的可是大明的國祚龍脈。孰輕孰重,在他眼里不言而喻。
看似平靜的漢中府城,實則暗起波濤。
“蹬蹬蹬蹬——”
急促如鼓點的腳步聲響從幽靜的回廊深處傳來,久在軍旅的韓袞一聽便能辨出來人腳上穿的乃是明軍制式的牛皮軍靴。
果然待腳步漸近,三名身著便裝的中年漢子從門外轉進,他們都是大明的正牌武官。居中靠前那名長脖瘦臉、一雙睡眼的即總督標下火車營都統總兵白廣恩,另兩人一人督師標下左協營副將高汝礪、一人漢中協守副將孫守法。
白廣恩三人與韓袞打了招呼,發現偌大廳堂空蕩蕩的別無他人,皺眉問道:“就咱們幾個嗎?”話音剛落,但見從內堂穩穩走出個頎長健碩的身影,趕緊異口同聲道,“見過寧南伯!”順眼瞧去,寧南伯趙當世正滿面春風負手立在屏風前。
“幾位無需多禮,坐!”趙當世微笑著揮揮手,轉身坐到上首。等他坐下,白廣恩三人并韓袞才相繼落座。
仆人看了茶,白廣恩喝了兩口,全無品茶該有的從容恬適,倒像是在解渴般將茶水喝了個一干二凈,又呸呸兩聲將茶葉吐回杯中。
趙當世笑道:“今日風和日麗,白兄來趙某這里品茗,何需如此著急?莫不是我這特意從東南收來的漳芽甚得白兄歡心?”
白廣恩將茶杯遞給上來續茶的仆人,搖頭晃腦道:“寧南伯可別說笑了,我等正是十萬火急的關頭,要找寧南伯拿主意來著!心思不平,就是瓊漿玉露吃到口里,也沒甚滋味!”說完左顧右視同行的高汝礪與孫守法,他兩人亦是忙不迭點頭。
趙當世聞言,先不緊不慢嗅了嗅茶香,接著小嘗一口,而后慢悠悠邊將茶杯放下邊道:“孫軍門北上勤王,是英雄壯舉,三位本該與有榮焉,又何愁之有呢?”
白廣恩搖頭道:“是他想去北京,我等可不愿去......”說到這里,覺得措辭不對,一轉言道,“也不是不愿意去,只是覺得只看當前形勢,貿然出兵,實非明智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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