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大貴心有所悟,點著頭道:“‘以身作則’,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吧?我等負責論刑的人尚且徇私枉法,往后有何底氣要求兵士百姓遵紀守法。”隨即瞅了瞅斂聲不語的郎啟貴,“你聽到了嗎,要是你酌情,沒給黃某他們定罪,得先把自己的罪給定了!”
劉孝竑淡淡道:“這是一點,剛提到《大明律》背后有朝廷、我軍軍法背后有趙營,那么根據紅冊酌情,背后支撐是什么?紅冊?統權使司?統權點檢院?還是......還是主公?”
侯大貴笑道:“我看過紅冊全書不下百遍,里面可瞧不見一字一句說傷人者拿著紅冊當擋箭牌,可以為自己脫罪的。”更道,“就算把編書的老偃、書里的主角主公都找來,料想他們也不會同意借己之名為罪人開脫。”
郎啟貴臉色通紅,趕緊躬身道:“郎某才疏學淺,學習紅冊的功夫還遠不到家,今后需要更為用心才是。”
“你還太嫩了,不如學著我,下個決心去統權點檢院住上一年半載,等出來的時候保準對紅冊內的道理滾瓜爛熟。”侯大貴拍拍郎啟貴的肩膀,手上力氣太大,打得他人都咳嗽起來。
楊紹霆這時道:“那么還是按照軍法,將黃某處死,其余人論罪,該降職的降職,該杖責的杖責?”
劉孝竑思索了片刻,復道:“我想了想,紅冊這件事畢竟有些特殊,軍法當然不能廢除,但后事料理,可以做的漂亮些。”
“請大點檢示下。”
“適才簡單訊問,黃某前兩年剛婚配,去年底更添一子,如今妻兒都安置在范河城。他妻身有殘疾,無法干重活,平素里只能靠針線活聊補家需,一家里外開支都仰仗黃某在軍中賣命的例銀。黃某死了,其妻及一襁褓幼子定難以為繼。殺人者償命天經地義,但黃某動機單純,罪不及家人。于公,法不容情,但于私,我等大可以個人名義周濟他家人。這樣做,既保證了法度,也能為趙營及主公掙名。”劉孝竑慢慢說道。
楊紹霆一拍手道:“對,我等私下關照他家里人,自與公法無礙,而且奉主公之名行事,援引紅冊內容解釋,一切都順利成章。”
侯大貴暗自點頭,口道:“劉先生這么做,兩全其美。”他沒想到,在劉孝竑那張刻板的表情下,竟然還藏有如此圓融的玲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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