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身於滎yAn城東這片臨時劃出的營區,日子并不好過。低矮的營房如同囚籠,空氣中永遠彌漫著揮之不去的霉味、汗臭和傷口藥膏的混合氣味。有限的糧草被嚴格管控著發放,每日兩餐的稀粥和黑面餅,僅能勉強維持生命,卻無法填飽那些在戰火中幸存下來、饑腸轆轆的士兵們的腸胃。
營區內,氣氛壓抑而暴躁。被繳了械的步卒們無所事事,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賭博、爭吵,或者只是眼神空洞地望著墻外。郭汜和樊稠的部下涇渭分明,彼此間的敵意和摩擦時有發生,全靠李傕留下的幾個親信頭目和營外滎yAn守軍巡邏隊的威懾才沒有爆發大規模的沖突。
李云澈則在這片混亂和壓抑中,小心翼翼地履行著他新的職責。他每日需要根據各部伍勉強上報、往往并不準確的人數,向滎yAn守軍的輜重營申領定額的糧草,然後再試圖相對公平地分發下去。他用木炭在削平的木板上劃出簡單的表格,記錄下每一筆微小的出入,堅持要求領取糧秣的小頭目簽字畫押,縱然許多人根本不識字,最終也只能按個手印。
這種來自現代的管理方式,自然引來了許多不滿和嘲諷,尤其是郭、樊二人的心腹,更是變著法地想從中克扣或是給他制造麻煩。但李云澈始終保持著冷靜和耐心,依托著李傕賦予的權力雖然微薄,和他自己清晰的條理,一一化解。他知道,要想在這里生存下去,就必須展現出自己的價值,哪怕是在這最不起眼的角落。
滎yAn郡守府內,守將王質正聽取副將關於城東營區的匯報。「那李傕還算安分?」王質手指輕敲著桌面,問道。
「回將軍,李傕本人深居簡出,但他手下郭、樊二將似乎頗有不睦,其部眾也多有怨言,只是懾於我軍威勢,暫不敢妄動。」副將答道,「倒是他新任命的那個少年記室,頗有些門道,將配給的糧草管得井井有條,讓郭、樊的人討不到便宜。」
王質眼中閃過一絲興趣:「哦?一個少年記室?派人盯緊了。這李傕乃西涼悍將,雖是敗軍,亦不可不防。城內流民已近飽和,絕不能再出亂子!」
李云澈知道,僅僅困守在營區內,是無法真正了解外界情況的。他需要走出去。藉著需要為李傕采買筆墨紙張的由頭,他向看管營區的軍官申請了短暫外出的許可。
走出營區,如同從一個壓抑的囚籠進入了另一個更大、更混亂的囚籠。滎yAn城內的街道擁擠不堪,充斥著來自四面八方的難民、行商、潰兵以及神sE緊張的本地居民。守軍士兵荷槍實彈,往來巡邏,對任何可疑人員都嚴加盤查。物價飛漲,尤其是糧食和鹽巴,更是有價無市。
李云澈沒有急於采買,而是先在城內幾處人流最密集的地方,如集市、城門附近、官府告示欄前,仔細觀察和聆聽。
他聽到人們在議論南方傳來的戰報,皇甫嵩將軍似乎在長社大破h巾主力,斬首數萬,但賊首張梁、張寶仍在頑抗。也有人說,h河以北,冀州、青州的h巾勢力依舊猖獗,甚至有向并州蔓延的趨勢。還有關於洛yAn朝堂的流言,說大將軍何進與十常侍的矛盾日益公開化,皇帝沉迷酒sE不問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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