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何可畏只簡略敘述所知,趙當世即有恍然大悟之感。原來西營的駐扎地谷城相比起棗陽更接近河南,張獻忠為人乖張強橫,官職告身于他而言,當真只是一紙空文,他在駐軍開墾的同時,依然沒忘操賣著老行當,暗中不斷派出分隊前往河南各地抄掠,酷烈不下往昔。
西營所駐的太平鎮向北最近的就是河南南陽府,而因有何騰蛟的照拂,左良玉得以在南陽府內新野、鄧州、內鄉等各地廣布營生,可謂是他著力經營的一個區域。張獻忠或許是聽說了左良玉在南陽府的產業,所以格外鐘情此地,十次剽掠九次是奔著左家生意去的,這便直接損害了左良玉的利益,新仇加舊怨,不容得左良玉不作出回應。
“西營駐扎襄陽府,政令上歸屬湖廣布政使司發落,左良玉駐地在河南,若以正當手段處理張獻忠,必得先經過河南再到湖廣,這一來一去,打通層層關節,極是費時費力。豫撫常道立、巡按徐一范又素惡左良玉跋扈,愿不愿意幫他還兩說。”昌則玉說著露出一抹笑意,“況且左良玉要是告了張獻忠一狀,說不得到頭來還被張獻忠反咬一口,自己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都給連根拔起來見光,豈不虧大?”
趙當世點頭道:“先生繼續講。”
“張獻忠反復無常的秉性,左良玉也不是不知道,與此等兇徒毗鄰而居,怎有寧日?所以張獻忠對他而言,既是如鯁在喉的骨刺,也是隨時要爆的炸藥,他不得不早做打算。”昌則玉說話間顧盼神飛,神采奕奕,“明的不行,只能暗地里使絆子。但左良玉周圍,督撫道臣一類,不會幫他他也攀不上;諸如知縣、營將一類,又沒有相幫的能力與價值,對他沒用。左思右想,或許還是主公更可倚仗。”
趙當世苦笑一聲道:“我自己立足未穩,哪有余力幫他?”
昌則玉則道:“不然,左良玉看中的,不在其他,恐怕在于主公的特殊身份。”稍事停頓后續道,“主公是與闖王、八大王等相提并論的大寇,當日又是由八大王引薦才得以歸順朝廷。這在諸如左良玉的外人瞧來,是什么意思?必認為趙、西二營過從甚密。將主公拉攏身邊,左良玉便如同在張獻忠的身邊插入一根楔子,豈不算高明的招數?”
趙當世想了想,悵然道:“若真如先生所言,那么左良玉接下來想要我幫他什么?”
“這就不是屬下暫時可以預見的了。方才這一席話也只是提出種最有可能的推測而已。”昌則玉一振袖子,“至于往后如何,正可依前言定計,咱們靜觀其變,相機行事。”
趙當世默然良久,嘆口氣道:“也只能如此了。不過將事剖析開來,我等便有了準備,往后無論與左良玉還是張獻忠、褚犀地等人來去,可免全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左良玉這件事至此算是暫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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