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陽鎮北、西、南三面俱為平原沃土,僅東面倚靠桐柏山余脈。這片余脈屬淺山區,山勢較低,諸如蓼山、唐子山等皆在其間。為掩人耳目,侯大貴率軍自鹿頭店出發,先向東北由白山嶺進桐柏山脈,再沿著山道向西面湖陽鎮的淺山區進發。
數日不曾落雨,山林間少了些濕氣,卻多了些燥熱。遠山偶爾傳來鳥鳴猿啼,侯大貴將戴在頭上的遮陽笠帽松了松,撥開掛在身前的幾根藤蔓,問道:“離他娘的下虎溝還有多遠?”眼前群山雖不高,但一座連著一座,道路曲回百轉,也頗不易行。
身后惠登相手搭眉頭四面看看,回身問了向導兩句,答道:“咱們才過丑河,再沿山道走一個時辰,便是黑石溝。從黑石溝去下虎溝中間路窄坡陡,只怕少說一日光景。”
侯大貴吁口氣,半睜著眼道:“如此那就不急,范河城尚未開打,咱們慢行即可。”隨即回想起昨夜軍議上的定論,一時間不禁郁悶。
趙當世以“快”、“準”、“狠”三字概括此戰應付馬光春部之法,侯大貴很好的領會了前兩字的關竅,但當問及“狠”字,趙當世卻道:“此字的核心,可歸納為‘斬草除根’。馬光春部乃回賊骨干中堅,脫離大部隊獨行,是我營難得的機會。經此一戰,只要能將其部殲滅,回賊根基喪盡,往后皆不足慮。”再補上一句,中氣十足,“是以我營不僅要將馬光春擊敗,還要將之一舉蕩盡方罷!”
侯大貴疑慮道:“范河城外我軍以守為攻,即便獲勝,馬光春要跑,兩足跑不過四蹄,我軍也攆不上。”
趙當世輕聲一笑道:“老侯,還記得三年前的曹文詔嗎?”
“曹文詔?”侯大貴皺皺眉,“不是早死在了主公刀下?”
“不錯。但那時你我尚且寄人籬下、仰人鼻息,只憑區區數十騎如何能擒殺曹總兵?”趙當世肅聲道,“湫頭峴子、趟子坳......煙村堡子溝、紅泥城、姬家山。李闖王當初為了將曹文詔一部斬殺殆絕,先后于十余處地域設伏,層層消耗,直到曹文詔窮途末路,登上姬家山,戰意全無、戰力寥落之際,才有我等可趁之機。”
侯大貴心有所感,附和兩聲道:“原來主公之意,范河城只是個起手。”
趙當世拍拍他大臂,道:“馬光春狡黠賊也,剿殺其人欲畢其功于一役,并不現實。”旋而道,“我與昌、穆二位先生都覺得,需至少三仗,方可將馬光春連根拔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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